海鸥（四）(2/2)

梁数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绝对劝不动钟回晚，但又不想再意外。

她洗漱了许久，若不是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简直让人疑心她又要自杀。

她依旧觉得钟万宝不坏，但他应该是个独生，他自己意识不到。

有一天，钟回晚说：“我替他去上大学。他创业成功了，不耽误挣大钱，他创业失败了，还能拿着毕业证去找工作。”

钟回晚裹着浴巾，张了几次嘴，沙着嗓音问：“怎么是你？”

小时玩手机，游戏，网瘾极重，大和一群狐朋狗友约定要开发全世界最的游戏，他们说要去公司学编程，学引擎，钟万宝说哎呀你不理解我们这人的梦想，我不去大学。

尹怀韫想了想：“有一个。那你叫什么名字？”

显然不现实，这个房间东西少得可怜，桌椅的棱角要么脆换成了椭圆的形状要么安上了防撞条，比起卧室更像囚房，楼布置更温馨舒适一些，又不在钟回晚的活动范围，他们没少防备她。

不应该恨她吗？

尹怀韫等她咳嗽完，递了杯刚从楼搜罗的：“用脑想想也该知是我，你平时只跟我走得最近。”拽住她骨凸来的手臂，轻叹了气，“没事，白以周又是休学，又是挂科，又是延毕，看起来很需要大学生的份，至少明面上不能闹人命，但他手确实狠，不然你这伤不会错过理期。”

他上就要考上研究生了，挨一顿打，过分冤枉。打了还要收拾残局，天哪有这样窝的事？

钟回晚能上中，要依仗弟弟不上不的成绩，那时省考分文理，钟回晚替考两场拉总分，得以拿到大学的通知书。

于是钟回晚拎着一个素袋去了开往大学的火车，袋里有一床薄被，两男装，两衣，一块硫磺皂，她辛辛苦苦攒的外加友资助共两千六百二十块零两，以及代表钟万宝最后良心的一旧手机。

她没有钟万宝的资本，他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要溏心，红烧，牌，AJ的鞋，RG的达，从来没有落空的时候，对于穿了叁年的衬衫，唯一想法是“你也太会过日了”，毫无受益人的自觉。

份证上写的是钟万宝，她弟弟的名字。

爸爸说，不行啊万宝，家里省吃俭用给你供上大学，你不上怎么找好工作。

起先钟回晚没反应。

渐渐歪，缓慢地眨了几，当她睛重新聚焦时，一团氤氲的汽洇透了涸的沼泽地，现了他熟悉的光影，她隐约生回光返照的生气。

他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巾给她发，钟回晚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钟万宝持要去创业，他满怀一腔天真的抱负，讲多少名人中途辍学最终一展宏图，搞不好他也揣个首富来，你们不支持我，是你们太狭隘。

这是当然。东西都是父母给的，父母要打工，父母克扣的吃穿，父母潜默移化的嫌弃和指责，关弟弟什么事，又不是弟弟在撺掇。

大家都在装没事人，其实谁都明白这是场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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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哎哟，我可供不起两个孩这么多钱，我可不起学费。

这样好的机会，可惜钟万宝太玩。

钟回晚无言以对。

钟回晚默默接过洒，尹怀韫自觉关门。

钟万宝说，这个好，不耽误我名校毕业。

白以周更不可能来。

如此僵持许多天。

钟回晚不理解：“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妈妈说，不行啊万宝，你没过远门，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

爸爸说，哎呀不行，你走了咱们家谁收麦。

天，他尝试打她的发，钟回晚意识躲，撞到他拿洒的手腕，他痛呼一声，撩起衣服看了，一圈厚实的白绷带映帘。

及至现在，她没回过家。父母的电话，无一不是你弟如何，家里要钱，钟回晚并没给过，她小时候打心认为只要弟弟好全家都会好，因此从无怨言，大了，逐渐意识到，原来弟之间可以不是一条单行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