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秦至夏](2/3)

之所以我能如此轻易推断时间脉络也是这个原因：陈怀驥收东西的逻辑符合我的心理预期，我基本不需要心力去猜。

季亭舟佔据了我当时所有的视线，但我现在回想起来，才终于意识到：那一天，我不是没看到陈怀驥的神。

这叠草稿里呈现的陈怀驥确实压抑又忧鬱，从光鲜亮丽到失控失语，但在这整叠纸里面，从来没有任何一句包如此重歉意的话语，即使偶有几句抱歉，也是云淡风轻地提起，轻飘飘地没有太多歉疚盛放的地方。

我走过去，坐在他跟他的咖啡对面，「陈教授。」

我又再次翻了整叠草稿纸，发现陈怀驥虽然没有标记日期，但他早已刻在骨里的严谨和自律让他把这整叠草稿都时间序列收整齐。

走上通往咖啡馆的楼梯时，我还是不知该用什么心面对陈怀驥。

一个人，要喜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能宽容到不介意对方是为了钱才喜、才能在草稿纸上问自己这话？

原来那时候的他，是那么想的。

但这两张稿纸很怪，一张上面全是被涂掉的字，另外一张只有一行字。

其实很多时候，陈怀驥都是那样吧？

看着那句话，我忽然到一阵压倒的心酸与悲哀。

我不知答案，也相信除了陈怀驥以外没人有答案。

陈怀驥笑了起来，「首先，我已经不是教授了

每一个我能认的字句，拼起来都是对不起。

我先看那张满是划记痕跡的草稿，显然陈怀驥那时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就算涂掉了整张纸，还是有很多边边角角没涂到。

那时陈怀驥的神，就是一整片他信里写的、没有光的天空，他墨的睛里全都是沉和无尽的负罪，只有这么邃的负罪能让他在正反两面的草稿纸上写满对不起。

搞清楚这后，那句反覆再反覆的对不起就很好猜了。

这袋里的草稿纸全都是预计要寄给我但始终没寄的容，而陈怀驥回来后没跟我见过几次面，能够让他怀抱如此烈歉疚与自责的状况更是少之又少。

我没见到他的那几年，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什么事，值得陈怀驥说这么多次对不起？

一个人，还是一个有钱、有年纪、有阅歷、有能力也知自己多有能力的人，得要卑微到什么程度，才能写这话？

只剩两张稿纸，看来我的阅读之旅就快到终了。

我看着那张纸，陷了漫的沉思。

背过去的时候，他偷偷掉了多少泪？

我努力搜索我记忆里和陈怀驥有关的每一幅景象，忽然一个画面撞我心里。

「你最近过得好吗？毕业了吧？现在是住家里吗？住家里很好，至少回家时有盏灯亮着。听说你南泽工作，给季亭舟当助理？你寄过来的信我收到了，对不起啊，让你这么辛苦，季亭舟对你好吗？工作会不会很累？我就要回去了，事很快就会解决，谢谢你选择相信我，你不会输的。」

陈怀驥的草稿纸上虽然都没有任何日期戳记，但前面几张稿纸靠着上文也是能推断一绪，可是这两纸上什么都没有，我也只能着瞎猜了。

最后一张草稿纸上面就清净多了，只有一句话：我很有钱，你喜我的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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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陈怀驥当场发疯的那场饭局，但我在被我哥朋友言语扰的时候，挡在我前的却是季亭舟。

真痛到不行了、落泪了，他还要迫自己节制，连哭都没有声音。

儘如此，这封草稿，最终也没有变成任何形式的信件到我手上。

明明绪已经烈得快遮掩不住，还是要自己忍住，用酒、用菸、用药死命忍住，忍住不要来打扰我。

在他于我面前落泪之前，他已经熬过多少疼痛？

那家咖啡馆在一间旧公寓的二楼，以木为主调的空间里面摆了钢琴、电动机、多植、和很多的书跟电影海报，陈怀驥坐在角落那像路边随手捡来的旧沙发，茶领衣让他几乎跟背景为一。

上文推断，那是他离开匈牙利后写的，也是整叠草稿纸里面最少涂改跟污渍的一篇。

那张纸上，写满了对不起。